曹智勇
“兜底”一词在南师大杨启亮教授的《转向“兜底”：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重心》一文中首次提及，这里的“底”就是最薄弱的学校、最薄弱的教师、最薄弱的学生和最薄弱的教学环节，“兜底”就是提升最薄弱的学校、最薄弱的教师、最薄弱的学生和最薄弱的教学环节。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基层学校形成了一种相对默契的风气和习惯，汇报时只讲成绩，报喜不报忧；听课时只推荐优秀的教师，见优不见劣；上课时只抽调优秀学生，薄弱学生不见踪影；检查时只见优秀资源和学校，薄弱地方难觅踪影。因此，薄弱学校、薄弱教师、薄弱学生和薄弱环节难以得到重视，难以暴露出来，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没有希望，没有动力，没有兴趣，能力、素养每况愈下，直接影响义务教育的教学质量。
一、 以“提优”为重心的教育现实形成了教育的“峰”与“底”，形成两个极端
教育关注弱势群体，从孔子朴素的“有教无类”到陶行知心系平民的“爱满天下”，整整历经了两千四百多年。人类教育发展的历史中出现普及义务教育，意味着教育真正意义上的关注“兜底”，普及义务教育中出现优质均衡发展的目标，意味着我们需要一种颠覆性的观念转变——把义务教育发展的重心从“拔高”转向“兜底”。
可是现实中的不少做法却让我们难以理解：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张，城市人口快速集聚，导致财富、人口、学生、教师都向城区集聚。教师向城区集聚的主要办法是区域内的招聘，随着一轮一轮激烈的竞争招聘，最后形成了优秀教师和相对优秀的教师向城区高度集聚、向优秀学校集聚；学生向城区集聚的主要办法是考试和面试，同样是激烈的竞争。有人开玩笑地说：“农村只剩下什么教师？没有本事的老师和年龄偏大的教师；农村只剩下什么学生？成绩不好的学生和相对贫穷的学生。”再加上城区优秀学校不断承担各类教研活动，教师和学生参与活动的次数和频率不断提高，得到很好的历练，他们的思想观念、综合素养得到很大的提高，逐步拉大了与农村学校的距离，导致形成了两极分化的现象，形成了人人向往的优秀学校、人人敬仰的优秀教师和人人羡慕的优秀学生，“被形成”了让大家瞧不起的薄弱学校、薄弱教师和薄弱学生，最终出现了“被淘汰”的局面。在苏北欠发达地区，几十个或上百个学生的初中比比皆是，其与“优质均衡的义务教育”的初衷背道而驰。
陈介明先生论当前教育面临的挑战，提出“教育还有没有筛选淘汰的功能”的疑问。他为此还提出两个相关疑问：一是在变动不居的信息社会是否还存在所谓精英；二是假若还有筛选淘汰的过程，是不是在学校里面发生。他怀疑学校具有把进入工作之前的学生分类分等的功能。有时笔者在想：“被薄弱”学校、教师和学生人格上是否低人一等？先天智力有无缺损？其实不然，是我们的做法出现了问题，投入不均衡、师资配备不均衡、教育资源不均衡、科研水平不均衡。
二、 “兜底”的实际意义就是保持教育的“峰”，提升教育的“底”，体现面向全体
教育就像是一盘棋，一招不慎，全盘皆输；义务教育就像建筑工程真正的基础工程，终身教育是工程全局，基础教育就是它的基础部分，基础部分的每个环节都应该是优质工作，如果哪部分出了问题就是偷工减料，就是不负责任。义务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是否可以换个角度，转向全面“兜底”，选择以“兜底”为重心的发展路径？这就是优先考虑均衡，优先考虑一切学生，优先考虑“被薄弱”群体。
面向全体体现在学校教育条件的相近性。义务教育的根本是教育的公平，其特点是均衡。笔者个人认为，教育的公平和均衡首先体现在学习条件和学习环境的均衡，做到学校教育条件的相近或相似。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县区区域内小学有三级，一是县直学校，二是乡镇中心小学，三是村级小学，随着级别的逐步降低，学校的办学条件也逐步降低。县直学校往往校舍现代化、设备先进、师资先进，吸引力巨大，成了社会认可、家长和学生向往的学校。而村级小学校舍落后，现代化设备基本没有，师资老化，仍然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办学条件，教学质量明显不高。
面向全体体现在师资水平的相近性。学校的整体实力看什么？看教师。教师的整体水平决定学校的办学水平，有高水平的师资就会有高质量的教学。记得有一个区域内共有三所小学，为了提高一所学校的办学水平，当地政府把这所学校年龄较大、工作责任心较差、能力不强的教师调到其他两所学校，再把其他两所学校的优秀教师调进这所学校，最后这所学校年轻的、优秀的教师云集，学校很快发展起来，但是另外两所学校因教师年龄老化，能力不足，教学质量大幅滑坡，三所学校的距离逐渐拉大。这样的做法与义务教育的精神背道而驰，永远实现不了优质均衡发展的教育目标。一所学校，教师结构的最佳组合应该是：老、中、青相结合，优秀、一般、较差相结合，实现以老带新、以优引劣、以新促老、共同发展、共同进步。
面向全体体现为对待学生的一致性。每个学生从一出生就应该是平等的，享受的教育更应该是平等的，学校的办学条件平等、享受的教育资源平等、享受教师水平平等，一句话，就是每个学生都应该享受公平教育、无差别教育，不应该应为地理位置、经济条件、社区资源的差异而带来享受教育的差异，造成教育的差异性。
三、 “兜底”的实际操作就是以教育的“峰”为标准，拉高教育的“谷”，缩小两者差距
迷失了“兜底”的路径，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就失落了根基。“拔高”原本无可厚非，但也不能褊狭地“拔高”……“被优质”群体的学生被诱导着进入了趋向越界发展的误区，“被薄弱”群体的学生则被遗忘在不搭界发展的误区里。
义务教育的“峰”并不代表义务教育的真实发展水平，义务教育的“谷”才代表义务教育的真实发展水平，但是，我们要研究教育的“峰”的发展水平、发展轨迹、成功经验，并作为标杆，以提升“谷”的发展水平。
各地的“峰”不一样，但各地的“峰”作为当地发展的标杆是无可非议的，他们就是各地的榜样、楷模，是领导、学校、教师、家长、学生心目中的样板，是大家向往的地方。他们值得向往和学习的地方是什么？是学校办学条件、学校管理水平、学校师资水平，还是学校教学质量？我想：他们成为样板不会因为哪一项，应该是学校的综合实力。我们就应该坐下来进行总结、提炼，指定本区域内小学或初中的评估标准，采取有效措施带动、打动底层学校的发展。
当然光有标准还不够，应该让“谷”的学校融入“峰”的学校、实现“谷” “峰”一家。采取设立分校、建立共同体、两校合并等措施，实现发展目标一致、管理理念一致、管理方式一致、教育资源一致和教育质量一致，实现以“峰”带“谷”，以“峰”促“谷”，共同发展，共同提高。
四、 “兜底”的最终目的就是实现教育的“峰”“谷”携手共进，齐头并进
义务教育是全纳教育，义务教育是均衡教育，义务教育是公平教育。义务教育不应该是甄别教育，不应该是选拔教育，不应该成为差别的制造者，不应该成为“谷”的罪魁祸首。
2007年，原江苏省教育厅厅长王斌泰在全省基础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了全省基础教育发展新的目标要求，力求做到农村学校与县城学校实现“六个一样”：一是校园环境一样美，每所学校都具有良好的育人环境；二是教学设施一样全，每所学校都有满足教学需要的基本教育教学设施；三是公用经费一样多，农村学校要与城市学校的生均公用经费同一标准；四是教师素质一样好，城乡学校师资队伍的整体水平要大体保持一致；五是管理水平一样高；六是人民群众一样满意。
虽然王斌泰厅长所描述的比较理想化，但是至少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蓝图，并逐步向这个方向努力，同时也说明我们的主管领导关注了教育均衡的问题，并采取了一些有效的措施。
我们也希望看到，各级政府把城乡教育发展统筹考虑，均衡投入，共同发展，对区域教育的考核从关注“峰”转到更多地关注“谷”，增加对“谷”的考评比重。
最后，笔者想大声呼吁：“兜底”才是实现义务教育的关键和根本。
参考文献
[1] 杨启亮.底线均衡：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解释[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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